苏染离站在庭院中，望着厨房炊烟袅袅，闻着绿植清香，开门声在背后响起。
她回身福拜，面色沉静，“染离拜见殿下。”
“起来吧，”云律披散着墨黑长发，往净房走，“什么时候来的？”
苏染离忙跟上，回答道：“一个时辰前。”
“容我洗漱一番。”
苏染离点头，停下脚步，望着云律的背影，直至消失。
她到现在也没有殿下就是屡次襄助她的萧慕的真实感。
殿下龙章凤姿，清冷卓绝，即使披头散发，也是不容亵渎的清高姿态。
萧慕哥哥却是个张扬肆意，嘴毒话多，既散漫又不羁的少年。
“发什么呆！”云律叫了苏染离几声，见她愣愣的没有反应，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眉心，“要不要一起用早膳？”
熟悉的动作，让苏染离捂着眉心，嘴角溢出一抹笑来，“好啊。”
“最近过得好不好？”
等待上膳的过程中，两人闲话家常起来。
“还行，师父师叔们也都救出来了，就是七叔……依旧没有踪影。”
云律诧异地盯着苏染离瞅了一会，最后微微往后仰，眸光清透，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
苏染离原是不解，可殿下那双洞幽烛微的眼眸突变，变得亲切若清泉，她很快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知道尔朱萧慕是他了？
“知道了！”
“龙灵告诉你的？”云律没有拐弯抹角，直言。
“殿下，早膳好了。”十三在厅门外请示。
云律：“摆上吧。”
苏染离静静等着下人摆上膳后退下去，回道：“恩，龙灵说的。”
两人相视而笑，好似回到三年以前，他是她的黑夜明灯，她对他的信任，从未消逝。
只除了，神界和鬼界的鸿沟，不可僭越。
两人静默无声地用完早膳，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十三，叫人撤下去。”
“是，殿下。”
“染离这次为何事而来？”
“为梁秋生在各地的据点一事。”苏染离抬手一挥，比起在穹庐给凤辞蕴看的山河灵图，这次的大了不止一倍，是全浦渊的山河灵图。
“之前梁秋生麾下的鸣元带傀儡袭击定襄城，我正好从凤辞蕴那儿学了读取记忆的神通，就用在鸣元身上，得到了这些据点，耗费了些时日画作灵图，刚完成就来找殿下了。”
苏染离双臂交叉撑在桌面，眉眼弯弯，自然地求表扬。
“在人界还有这般神通？”云律只觉不可思议，他身为神祇，在人界都无法做到读取任何凡人的记忆。
云律倒不是奇怪苏染离为何能做到，只是单纯好奇人界这方小天地的与众不同。
“反正我可以。”苏染离没听到夸奖，有些意兴阑珊，跌靠椅背。
云律无奈轻笑，“恩，染离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
“没啥想要的。”她想要的，现在靠自己都能得到，那些得不到的，她也不感兴趣。
“也有，殿下帮我找七叔好不好？”
“恩，我让凌枢出马去找苏乔之。”凌锋最近是他手里的刀，不能离身。
苏染离将山河灵图收起来，变成一张羊皮卷，交到云律手中，“成交，那这山河灵图我就交给殿下了，若是能一网打尽就最好了。”
云律摇头失笑，“这么多据点想要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我得研究研究，若是能将物资最丰沛的据点据为己用，让梁秋生按住不动的先解决了，让他后劲不足，就是最大的用处。”
“那殿下好好研究，我先回去了。”苏染离起身。
“你先别急，”云律拦住苏染离，“鸣元的记忆中有没有这些据点如何向梁秋生通报信息的渠道，以及多久需要汇报一次？把握时间间隔，我才好做手脚。”
“恩……”
苏染离沉吟回想了许久，毕竟记忆不是她的，没留下印象的只能靠顺藤摸瓜。
“有，梁秋生与尔朱维林私交甚好，加上梁邱还有沈希在丹桂尔朱府坐镇，因此在梁邱境内的据点，若没有变动，就不必上报。”
云律点头，“坐下说，这样一来，说明梁秋生动梁邱东南边境，只是为了围攻云阳。”
“恩，梁邱这些年，也难有精力顾及境外的事情，长风伯伯闭锁心门，忆豪在穹庐修行。”
云律勾唇浅笑，稍有揶揄之色，“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染离如今也分析得头头是道了。”
“不知殿下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苏染离也笑，“就当夸我好了。”
“那你再说说左岐。”云律正襟危坐，像极了考察学生的父子。
苏染离也不推辞，“左岐经历了玄铁被盗一事，看起来是梁秋生的许多据点也在左岐和王上所派钦差追查过程中废弃，实际上是梁秋生掩藏之深，无人探查出来。”
苏染离问云律，“梁秋生的势力最先渗透的是左岐，对么？”
云律看她有些颓丧，也有些感慨，“是啊，等我察觉的时候也晚了，好在左岐陈昌拿捏住了。”
苏染离扑倒在桌上，“若不是敌我分明，我真想给梁秋生竖大拇指。”
云律：“陈昌是左岐咽喉，我扼住左岐咽喉，李译成又亲自远赴云阳，梁秋生才会刺杀李夙君，想让左岐从内部溃散。”
云律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李宣廷挺身救父，影响深远，为我拖住了左岐内乱，值得嘉奖。”
苏染离：“大表哥哪里想得了这么多，殿下可别嘉奖，不然小舅舅他们得为你肝脑涂地，我不愿他们这样。”
云律也不责备她，只道：“可我需要这样的人为我效忠，染离，我待李氏定以至纯的诚心，你可放心。”
苏染离瘪了瘪嘴，“说到底，我也管不着。现如今左岐什么情况？殿下的势力比之梁秋生，孰输孰赢？”
云律：“有了你这份山河灵图，依然是本王赢面大。”
“那殿下可要早些清除左岐威胁，李氏没有正规兵马，真出事，护不住百姓，也护不住自己。”
她派了穹庐弟子，派了影卫，才堪堪护住一个李府。
“恩，要开始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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